最近在改 XGBoost 的代码。XGBoost 在代码中使用了很多来自 C++11 标准中的特性,让我比较好奇和困惑的,就有其中关于右值引用的部分。涉及到代码里,有比较明显的两类用法:
1 | std::move(foo) |
1 | std::vector<std::unique_ptr<T>> |
前者是使用 std::move 返回 foo 的右值引用;后者则在容器 std::vector 中放入了不可复制只能移动的类的对象(智能指针 std::unique_ptr),当你尝试用常规方法将整个 std::vector 中的元素依次加入另一个 std::vector 的时候,编译器就会报错,提示 std::unique_ptr 的拷贝构造函数是被删除的。
因为好奇和困惑,所以想要把它们搞清楚,于是有了这篇文章。
左值和右值
左值和右值,最早是从 C 语言继承而来的。在 C 语言,或者继承版本,的解释中,
- 左值是可以位于赋值运算符
=左侧的表达式(当然,左值也可以位于=的右侧),而 - 右值是不可以位于赋值运算符
=左侧的表达式。
对于这个经典的解释,我们有如下示例
1 | int foo(42); |
这个解释很经典,也容易懂。不过在 C++ 里面,左值和右值不能这样定义。根据《C++ Primer》的说法,左值和右值可以这样区分:
一个表达式是左值还是右值,取决于我们使用的是它的值还是它在内存中的位置(作为对象的身份)。也就是说一个表达式具体是左值还是右值,要根据实际在语句中的含义来确定。例如
1 | int foo(42); |
因为 C++ 中的对象本身可以是一个表达式,所以这里有一个重要的原则,即
- 在大多数情况下,需要右值的地方可以用左值来替代,但
- 需要左值的地方,一定不能用右值来替代。
又有一个重要的特点,即
- 左值存放在对象中,有持久的状态;而
- 右值要么是字面常量,要么是在表达式求值过程中创建的临时对象,没有持久的状态。
左值引用和右值引用
在 C++ 中,有两种对对象的引用:左值引用和右值引用。
左值引用是常见的引用,所以一般在提到「对象的引用」的时候,指得就是左值引用。如果我们将一个对象的内存空间绑定到另一个变量上,那么这个变量就是左值引用。在建立引用的时候,我们是「将内存空间绑定」,因此我们使用的是一个对象在内存中的位置,这是一个左值。因此,我们不能将一个右值绑定到左值引用上。另一方面,由于常量左值引用保证了我们不能通过引用改变对应内存空间的值,因此我们可以将右值绑定在常量引用上。
1 | int foo(42); |
右值引用也是引用,但是它只能且必须绑定在右值上。
1 | int foo(42); |
由于右值引用只能绑定在右值上,而右值要么是字面常量,要么是临时对象,所以:
- 右值引用的对象,是临时的,即将被销毁;并且
- 右值引用的对象,不会在其它地方使用。
敲黑板:这是重点!
这两个特性意味着:接受和使用右值引用的代码,可以自由地接管所引用的对象的资源,而无需担心对其他代码逻辑造成数据破坏。
引用的值类型与引用叠加
值类型
我们思考一个问题:右值引用本身是左值还是右值?或者可以先思考一下它的对偶问题:左值引用本身是左值还是右值?
先看下面的代码:
1 | int foo(42); |
观察上面代码,不难发现,左值引用本身既可以是左值,又可以是右值。它具体是左值还是右值,依然取决于它作为表达式时候的作用。更仔细地观察可以发现,如果左值引用作为一个变量被保存下来了,那么它就可以是左值(当然也可以起到右值的作用);而如果左值引用是一个临时变量(例如函数的返回值),那么它就是右值。
同理可以用在右值引用上。
1 | class Type; |
和左值引用一样,右值引用本身也既可以作为左值也可以作为右值。并且,同样的是:如果右值引用作为变量被保存下来了,那么应该把它当做是一个左值看待;否则应当作为右值看待。
因此,不论是左值引用还是右值引用,都有
- 当引用作为变量被保存下来,那么它是左值;否则
- 它是右值。
叠加
我们先来看一段代码。
1 | typedef int& intR; |
在这里,intR 实际上是 int&。因此 intRR 就变成了 int& &,注意两个 & 之间有一个空格,表示这是对 int 类型引用的引用,也就是引用的叠加。在 C++11 之前,编译这份代码是会报错的:
1 | ref_test.cpp:2:15: 错误:无法声明对‘intR {aka int&}’的引用 |
这是因为在 C++11 之前,C++ 标准没有写明引用叠加。在 C++11 中,引用叠加有如下规则:
1 | Type& & -> Type& |
这有点类似布尔代数中的与运算:左值引用是 0,右值引用是 1。因此,在 C++11 中,上述代码中的 intRR 实际就是 int& 类型。这样一来,代码就合法了。
同样的引用叠加规则,也可以应用到模板参数推导中。看这个例子
1 | template <typename T> void func(T&& foo); |
在这里,func 是一个模板函数,fp 是函数指针。要确定 fp 的实际类型,就要先确定模板函数参数的类型。
- 在模板中,
T被int&&替换,因此T是int的右值引用; - 在函数参数列表声明中,
foo是T&&类型,因此是int&& &&类型,根据叠加规则,实际foo是int&&类型。
这样一来,fp 就是 void (*)(int&&) 类型的指针了。
右值引用怎么用
说了这么多右值引用的概念,应该说点实际的用途了,这样右值引用这件事情看起来才会显得自然。
move 语义
假设 class Container 有这样的定义
1 |
|
于是当你执行类似这样的代码的时候,你会很郁闷地发现,效率很低:
1 | Container get() { |
在执行 bar = foo() 的时候,会进行这样的操作:
- 从函数返回值中得到临时对象
rhs; - 销毁
bar中的资源(delete resource_;); - 将
rhs中的资源拷贝一份,赋值给bar中的资源(resource_ = new Resource(*(rhs.resource_));); - 销毁
rhs这一临时对象。
仔细想想你会发现,销毁 bar 中的资源,再从临时对象中复制相应的资源,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必要。我们最好能直接抛弃 bar 中的资源而后直接接管 foo 返回的临时对象。这就是 move 语义。
这样一来,就意味着我们需要重载 Container 类的赋值操作符,它应该有这样的函数声明:
1 | Container& Container::operator=(<mystery type> rhs) |
为了与拷贝版本的赋值运算符区分,我们希望,当 Container::operator= 的右操作数是右值引用时,调用这个版本的赋值运算符,那么毫无疑问,<mystery type> 应该是 Container&&。于是我们定义它(称为移动赋值运算符,以及同时定义移动构造函数):
1 | class Container { |
亦即,我们只需要对两个指针的值进行操作就可以了。这样一来,相同代码的执行过程会变成:
1 | Container get() { |
- 从函数返回值中得到临时对象
rhs; - 交换
foo.resource_和rhs.resource_两个指针的值; - 销毁
rhs这一临时对象。
这相当于我们将临时对象 rhs 中的资源「移动」到了 foo 当中,避免了销毁资源再拷贝赋值的开销。
完美转发(perfect forwarding)
首先我们来看一个工厂函数
1 | template<typename T, typename ArgT> |
factory 函数有两个模板参数 T 与 ArgT,并假定类型 T 有一个构造函数,可以接受 const ArgT& 类型的参数,进行 T 类型对象的构造,然后返回一个 T 类型的智能指针,指向构造出来的对象。
毫无疑问,在这个例子里,factory 函数的 arg 变量既可以接受左值,也可以接受右值(允许将右值绑定在常量左值引用上)。但这里还有一个问题,按照之前的分析,不论 arg 接受的是什么类型,到了 factory 函数内部,arg 本身都将是一个左值。这样一来,假设类型 T 的构造函数支持对 ArgT 类型的右值引用,也将永远不会被调用。也就是说,factory 函数无法实现 move 语义,也就无法不能算是完美转发。
这里我们引入一个函数,它是标准库的一部分:
1 | template<class S> |
当 a 的类型是 S& 的时候,函数将返回 S&;当 a 的类型是 S&& 的时候,函数将返回 S&&。因此,在这种情况下,我们只需要稍微改动工厂函数的定义就可以了:
1 | template<typename T, typename ArgT> |
于是:
- 当
arg是接受的参数是Type&时,ArgT是Type&,arg的类型是Type&,T::T(Type&)被调用; - 当
arg是接受的参数是Type&&时,ArgT是Type&&,arg的类型是Type&&,T::T(Type&&)被调用。
这样一来,就保留了 move 语义,实现了完美转发。
std::move
标准库还定义了 std::move 函数,它的作用就是将传入的参数以右值引用的方式返回。
1 | template<class T> |
首先,出现了两次 std::remove_reference<T>::type&&,它确保不论 T 传入的是什么,都将返回一个真实类型的右值引用。static_cast<RvalRef>(a) 则将 a 强制转换成右值引用并返回。有了 std::move,我们就可以调用 std::unique_ptr 的移动赋值运算符了(当然,单独这样调用可能没有什么意义):
1 | std::unique_ptr<Type> new_ptr = std::move(old_ptr); |
在这里,因为使用了 std::move 窃取了 old_ptr 中的资源,然后将他们移动到了 new_ptr 中去。这就隐含了一层意思:接下来我们不会在用 old_ptr 做任何事情,除非我们显式地对 old_ptr 赋予新值。事实上,我们不应对 old_ptr 当前的状态做任何假设,它就和已定义但未初始化的状态一样。因为,old_ptr 当前的状态,完全取决于 std::unique_ptr<Type>::operator=(unique_ptr<Type>&&) 的行为。
移动迭代器(move_iterator)
现在假设有这样一个容器 std::vector<std::unique_ptr<RegTree>>,即在向量中保存了若干指向 RegTree 的 unique_ptr 智能指针;又有一个函数 BoostNewTrees(std::vector<std::unique_ptr<RegTree>>& ret),将会首先清洗 ret 中的数据,然后再将新的数据放入 ret 中。
现在,我需要循环多次执行 BoostNewTrees 函数,并将他们生成的数据依次放入一个容器里。那么,下面的代码会产生编译错误:
1 | std::vector<std::unique_ptr<RegTree>> ret; |
这是因为,在调用 ret.insert() 函数时,传入的迭代器 tmp.begin() 在解引用时,会返回 std::unique_ptr<RegTree>&,进而尝试调用拷贝构造函数 unique_ptr<RegTree>(const unique_ptr<RegTree>&),复制内容。然而,该函数被声明为「删除的」,不允许用户调用,于是报错。
为此,我们需要调用 std::make_move_iterator 函数(定义在 iterator 头文件里),将普通的迭代器转换为移动迭代器。相比普通迭代器,移动迭代器仅仅在解引用时的行为有不同:它将返回元素类型的右值引用(而不是普通迭代器返回的左值引用)。这相当于对普通迭代器每次解引用之后,都调用一次 std::move 获取右值引用。于是,在进行 insert 的时候,调用的就是移动构造函数 unique_ptr<RegTree>(unique_ptr<RegTree>&&) 了,而这是允许的。
1 | std::vector<std::unique_ptr<RegTree>> ret; |